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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煉:詩歌靠死亡疼痛加強自身
80年代朦朧詩代表人物,左起:楊煉、顧城,西川,唐曉渡,鐘文,北島
“詩歌死了!”越是愛詩的人,越愛在嘴邊掛著這句話,借此感懷80年代美好的詩歌時代,惋惜越來越自私、焦躁、缺乏詩意的當下。
從朦朧詩時代走來的詩人楊煉,經歷了中國當代詩歌完整的30年,在他眼里,詩歌沒有更好的時代,也沒有更壞的時代,他不認為詩歌死亡了,他也不畏懼死亡,他說“毀滅恰是為了再生”,更極端的說法是“以死亡的形式誕生才真的誕生”。
楊煉的許多詩都在逐字逐句的解釋和呈現(xiàn)這種輪回感。臺灣學者李爽學這樣評價他:“楊煉更獨特的是他錘煉死亡的方式。他往往徘徊在奧古斯丁式的冥想和波德萊爾式的駭人意像之間,然后隨著自己的流浪步調用第二人稱經營“情節(jié)”。冥想可以跨越時空。駭人意像則可以耳提面命——為自己,也為世人。經過死亡洗禮,生命確實會變得更堅韌,一如經過虛構重寫或改寫,真實也會變得更真實,又把“詭話”倒轉成真理。”
以下是騰訊文化專訪摘錄
騰訊文化:你曾經說過詩歌它寫了毀滅,但恰是為了再生,詩歌寫毀滅,恰在再生??墒蔷驮姼璞旧恚瑹o數(shù)人說詩歌死了,文學死了。普通中國人一年之中哪一天討論詩歌最多,可能是海子的忌日,人們去海子的故居,去他臥軌的地方,去他的墳墓,以緬懷詩人之死,來關注詩歌。如果說詩歌死了,你是否看到再生?
楊煉:我1988年出國之前曾經寫過一句詩“以死亡的形式誕生才真的誕生”,其實中國也是幾乎經歷了一次死亡才再次誕生,從文革到現(xiàn)在短短30年變化非常之大,80年代的時候詩歌好像不僅是文化中心,而且是整個社會關注的中心,詩人站在社會聚光燈的聚焦點上,一行詩可以變成一個事件,變成一個運動,這樣的時代似乎過去了。
顧城和海子的死亡好像是用疼痛的方式喚醒了人們對詩歌的記憶,作為詩人來說我慶幸我還活著,但是同時我也感慨這種死亡疼痛是詩歌古往今來的形式,端午節(jié)紀念的是屈原投江,杜甫死在漂流途中,顧城死在異國他鄉(xiāng),海子死的慘痛無比,國外也是同樣的情況,丹丁死在流亡之中,這些都可以作為一個象征,呈現(xiàn)了詩人或詩歌所承載的一種命運,詩人不是通過簡單的低級意義上的歡樂來加入這個時代的合唱,而是以提問者、挑戰(zhàn)者,甚至殉難者的形象來參與這個時代,甚至推動這個時代。那么在這個意義上死亡和生命是不可分的,死亡恰恰在加強生命的內涵和質量,而生命實際上也在不停的依靠回憶,回顧死亡的經驗而加強自身。
那些說詩歌已死的朋友們,也許恰恰忽略了詩歌究竟是什么?人們常常理解為有媒體呈現(xiàn)詩歌,詩歌才活著。其實我自己最初寫作也是地下狀態(tài),當時我們沒處發(fā)表自己作品,甚至自己推著油印滾子印刷自己詩。那時候也有官方的詩歌雜志,但是那些詩歌基本延續(xù)文革式的宣傳口號,而我們這些朦朧詩,后來被稱為當代中文詩,再后來被國際頒發(fā)獎項的詩,在當時是人們看不見的。
今天其實我們面臨同樣的情況,在第一屆北京文藝網(wǎng)國際華文詩歌獎時,我們在網(wǎng)上征稿,就有8萬多首詩投稿給我們,其中有相當一大批作品是農民工寫的。這些一看就知道已經寫了相當長時間的詩人,他們名字我們一個都沒聽說過,也就是說在今天仍然有一個地下的,非官方的,潛藏于自己深處的詩歌的大海,但是不直接表現(xiàn)在想在海面波紋上看到詩歌的這些人眼前。
編輯:羅韋
關鍵詞:詩歌 死亡 楊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