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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被診患艾滋“等死”7年 再查為誤診起訴疾控中心
“好日子剛要開始”
“被艾滋”之前,鐘嘯偉過得曲折。
他七歲喪父,家里五個孩子,全靠母親一人養(yǎng)活。天蒙蒙亮,母親連臉都看不清楚,就去上班了,鐘嘯偉跟著哥哥長大,晚上下班回來,遠(yuǎn)遠(yuǎn)的就有人喊母親,“王大姐,快些走,你娃兒坐在街邊哭圓了”。
“窮”是孩童時代最深的記憶。
鐘嘯偉記憶中,母親每年會做40斤豆瓣醬,每到晚飯前,跑去菜場買回一堆別人不要的蔬菜,放上豆瓣醬炒著吃,他和哥哥們一個個排著隊,身上灰撲撲的,母親舉著鞋刷,一個個給他們刷干凈再吃飯。
貧窮的家境,使他自卑又敏感,念書的時候,他也調(diào)皮,會把女孩子的辮子綁在椅子上,初中老師形容他,“好面子,又重義氣,很容易相信別人”。
成年后,王素珍供職的成都市公交公司看她家里實在困難,幫忙把五個孩子都安排到公司上班,鐘嘯偉被分到了修輪胎的部門,身邊有些人開他玩笑,喊他“胎兒”(成都方言,有神經(jīng)病之意)。
他氣極,覺得丟臉,說什么都不肯去上班,1987年,鐘嘯偉離開公交公司,去城隍廟擺起了小攤,賣電子產(chǎn)品。
上世紀(jì)90年代的成都消費不高,鐘嘯偉腦子靈活,手里常有閑錢,由于好奇,他學(xué)人家吸海洛因,“那時候傻,覺得吃白粉的人都好有錢,不曉得海洛因那么嚇人?!?/p>
很長一段時間,鐘嘯偉沉迷毒品,他形容那時候的自己,“吃藥的時候已經(jīng)不是人了,滿腦子只想著一定要把吃藥的錢搞到”,從燙吸到注射,鐘嘯偉手上和腳上,密密麻麻都是針眼。
后來,他在朋友聚會上遇到了女友何涵(化名),他開始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擺脫毒品,借助美沙酮等藥品的幫助,開始戒毒。
去做艾滋病檢查前,是鐘嘯偉前半生最快樂的時光。
那是2008年,一切都在慢慢好起來——他45歲了,在戒毒,開了一家名叫“食味鮮飯館”的川菜館子,戀愛近6年了,想結(jié)婚,好好過日子。
用母親王素珍的話來說,“娃兒走正路了,有盼頭了,好日子剛要開始”。
為了對何涵負(fù)責(zé),戒完毒的他去做了一次艾滋病檢查。2008年12月5日,拿報告單那天,醫(yī)生問了鐘嘯偉許多問題,包括有無吸毒史,“問得特別詳細(xì),我就曉得,完了,我多半糟了”。
檢測報告單顯示,其血樣經(jīng)成都市疾控中心送檢、四川省疾控中心確證,被診斷為HIV-1抗體陽性。這意味著他感染了艾滋病毒。
對于這個檢查結(jié)果,鐘嘯偉選擇了接受。他覺得自己有7年注射海洛因經(jīng)歷;還有,這個檢查結(jié)果是權(quán)威部門出具的。
鐘嘯偉告訴母親自己得了艾滋病,得了這個病就要死,母親不能理解,“艾滋病是個啥,我只曉得麻風(fēng)病,得了麻風(fēng)病就要死”。
那天晚上,王素珍哭了,她指著兒子命令,“鐘嘯偉,你不可以死,如果你要死,那我就和你一起死”。
“等死”
鐘嘯偉不敢死,卻也不想好好活。
他知道,現(xiàn)階段醫(yī)院免費提供的抑制艾滋病藥物并不能治愈艾滋病,只能起抑制作用,便根本不吃,一心等死。
不久,他的女友不辭而別,留了一封訣別信,還留下了一筆錢,讓他“好好照顧自己,來世再見”,從此杳無音訊。
鐘嘯偉崩潰了。他和女友在一起近七年,不出意外,女友應(yīng)該也感染了艾滋病,自責(zé)和內(nèi)疚籠罩著這個中年男子,他非常擔(dān)心“涵涵會不會想不開做傻事了”,卻怎么也找不到她。
為了宣泄情緒,他把母親贈予他開餐館的房產(chǎn)低價處理了,搬去了政府提供的廉租房,將房款揮霍一空后,等待死亡。
他的兩個哥哥都是普通工人,有自己的小家庭,多年來一直幫襯著他,盼著他走正道,“現(xiàn)在我們負(fù)擔(dān)也好重,他得了艾滋病,扶不上墻”,兩個哥哥徹底與他斷了關(guān)系。
鐘嘯偉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掛,只有母親。
王素珍每天都會給他打電話,確定他還活著。一次,王素珍連續(xù)三天都沒打通他的電話,以為出事了,蹣跚著過來找他,發(fā)現(xiàn)他躺在沙發(fā)上,手機沒電了。
編輯:周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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