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①：河南光山縣農民楊長太在自家草莓大棚里直播。

本報記者 馬躍峰攝

圖②：背著橙子的湖北巴東縣電商從業(yè)者陳茲方。

資料圖片

圖③：甘肅徽縣電商從業(yè)者梁倩娟（左）在直播銷售農產品。

張承榮攝

數(shù)據來源：商務部10月15日召開的例行新聞發(fā)布會

一根網線，連接城鄉(xiāng)，對接產銷——近年來快速發(fā)展的農村電商，為廣闊鄉(xiāng)村架設了便捷的交易渠道，也為越來越多的農民開啟了新的致富門路。

今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有效開發(fā)農村市場，擴大電子商務進農村覆蓋面，支持供銷合作社、郵政快遞企業(yè)等延伸鄉(xiāng)村物流服務網絡，加強村級電商服務站點建設，推動農產品進城、工業(yè)品下鄉(xiāng)雙向流通?！边@是繼2014年“加強農產品電子商務平臺建設”之后，相關要求連續(xù)第七年出現(xiàn)在中央一號文件之中。

經過8年持續(xù)奮斗，新時代脫貧攻堅目標任務如期完成。助力打贏脫貧攻堅戰(zhàn)，電商作用顯著。商務部發(fā)布的數(shù)據顯示，今年前三季度，全國農村網絡零售額1.2萬億元、同比增長7.8%，全國農產品網絡零售額2884.1億元、同比增長34.3%。

亮眼的數(shù)據背后，是農村電商的蓬勃發(fā)展。本報記者走進3個已脫貧摘帽的國家扶貧開發(fā)工作重點縣，走近幾位農村電商從業(yè)者——他們通過電商改變命運，依靠電商脫貧增收，進而帶動更多的鄉(xiāng)親走上致富路。從他們身上，可以看到農村電商的快速發(fā)展和隨之而來的鄉(xiāng)村變遷。

河南光山縣農民楊長太——

“臉上皺紋，現(xiàn)在是笑出來的”

本報記者  馬躍峰

一袋袋生態(tài)大米封裝完畢，河南省光山縣東岳村農民楊長太轉過身，手里多了一疊溯源二維碼。他小心翼翼地一一貼上，掃碼彈出“河南省農產品質量追溯平臺”，上面顯示：3月3日，機械整地；5月18日，施有機肥，肥料為發(fā)酵菜籽餅肥；5月23日，澆灌……

“電商銷售，買家最看重質量。這些生態(tài)大米不管賣到哪兒，它們‘一輩子’經歷了啥，有圖有文，清清楚楚?！睏铋L太摸著米袋自信地說。

2019年9月17日，習近平總書記到光山縣文殊鄉(xiāng)東岳村考察時強調，要積極發(fā)展農村電子商務和快遞業(yè)務，拓寬農產品銷售渠道，增加農民收入。

“當時，我作為脫貧群眾代表，聆聽了總書記的殷殷囑托，更加堅定了發(fā)展電商增收致富的決心?！睏铋L太說，今年，他把生態(tài)大米、“稻蝦米”、蜂蜜、菜籽油等特色農副產品賣到了全國各地。截至11月底銷售額已近500萬元，其中電商銷售占六成。

12月10日，楊長太的“四方景”家庭農場又迎來一場網上直播。在產品展示廳，楊長太一一推介糍粑、咸麻鴨蛋、甜米酒等“光山十寶”農副產品，“正逢銷售旺季，再沖一把銷量！”

今年，楊長太直播10多場。最火的一次，當日接了1.7萬多單，農場十幾個人驗貨、發(fā)貨，忙了一個多星期。

小小直播間，背后承載著鄉(xiāng)親們的致富希望。60多歲的東岳村村民管勝基常年養(yǎng)雞，但規(guī)模一直不大，只有200多只。眼見“四方景”家庭農場銷售紅火，他把自家雞蛋送來，很快便被搶購一空。欣喜之余，他借了幾萬元，將養(yǎng)殖規(guī)模擴大到2500只，去年通過楊長太幫忙又賣出400多只雞、5000多斤雞蛋，凈賺3萬多元。

今年初，管勝基再投入10萬元，養(yǎng)殖規(guī)模達到5000多只。不承想，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雞蛋積壓了1000多斤。又是楊長太幫忙，線上線下聯(lián)合銷售，為管勝基解了燃眉之急。

今年以來，楊長太通過電商幫助周邊群眾售出1.3萬多斤蜂蜜、7萬多枚雞蛋，“銷售比去年還旺?！?/p>

“以前，臉上皺紋是愁出來的，現(xiàn)在觸網生金，是笑出來的。”楊長太笑著說。

如今已是致富帶頭人的楊長太，6年前還是村里的建檔立卡貧困戶。那時是他最艱難的時期：外出務工遭遇車禍，后又投資失敗欠下債。2015年，在村干部幫扶下，楊長太種植苗木成功脫貧。當年8月，他創(chuàng)辦家庭農場，種植生態(tài)大米、“稻蝦米”、油菜花，生產優(yōu)質蜂蜜、菜籽油等。

種養(yǎng)規(guī)模大了，楊長太操心如何進一步打開市場。聽說光山縣定期舉辦培訓班，免費傳授電商技能，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報了名?！霸詾闆]幾個人聽課，到了培訓點才發(fā)現(xiàn)教室里滿滿當當，連過道都站上了人?！币惶谜n下來，他決定做電商。

楊長太一邊自學，一邊讓弟媳參加培訓，又拉來大學畢業(yè)的侄子、侄媳，共同開拓銷路：2018年，牽手云書網，網上銷售30多萬元；2019年，開辟郵樂購、消費扶貧平臺等多個渠道，生意越做越大。

更讓楊長太信心倍增的是，從物流配送到培訓、展銷，光山已形成服務電商的生態(tài)體系。

光山縣副縣長邱學明說，縣電商產業(yè)園已吸引入駐企業(yè)500多家，311個村設立了電商服務點，近4萬人次參加各類電商培訓，開設網店2.6萬余家，從業(yè)人員超過5萬人。今年，為降低疫情帶來的不利影響，光山縣開發(fā)了“易采光山”綜合電商平臺，上線70多種農副產品，開展600多場直播帶貨活動，為3萬多戶農民解決了農產品銷售難題，全縣農產品線上銷售收入達3000多萬元。

電商競爭日趨激烈，這兩年，楊長太設法做優(yōu)品種、品質，推廣“四景方庭”品牌。

眼下，楊長太流轉經營1800畝地，種的最多的是“稻蝦米”。“田里一邊種稻，一邊養(yǎng)小龍蝦，不打農藥不施肥?！彼⑸a基地，制定生產標準，申請綠色食品認證，引入產品質量追溯系統(tǒng)，從播種到加工全程把控產品質量。普通大米每斤2.2元，“稻蝦米”每斤5元，加上養(yǎng)殖小龍蝦每畝產值2000元，每畝地年綜合收入能達到4500元至5000元。

見楊長太賺到錢，村民管?；矊W著種“稻蝦米”。第一年收獲，他拿到市場上賣，發(fā)現(xiàn)“沒有品牌沒人認品質，辛辛苦苦種的‘稻蝦米’跟普通米一個價”。

“我們幫你賣，但必須檢測質量。”楊長太開出條件。“沒問題！”管?；豢谠手Z。

質量過關，管?；?萬斤“稻蝦米”，楊長太以每斤高于市場價0.2元的價格收購。一算賬，管?；慨€多賺250元。

東岳村村民紛紛效仿，目前“稻蝦米”種植面積超過600畝。

縣里也在著力打造品牌電商。2015年，光山縣將糍粑、黑豬臘肉、山茶油等特色農產品統(tǒng)一包裝、冠名，打造“光山十寶”品牌。信陽市政協(xié)副主席、光山縣委書記劉勇充滿信心：“做強農村電商，落實增收舉措，我們將繼續(xù)在致富路上奔跑追夢。”

甘肅徽縣返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者梁倩娟——

“鼠標點一點，土貨出深山”

本報記者  王錦濤

“朋友們，這個是隴南特產老樹核桃，皮薄果仁大，吃起來嘛，一個字——香！”

手機這頭，“梁掌柜”說得津津有味，屏幕那頭，粉絲們紛紛下單。

“梁掌柜”名叫梁倩娟，家住甘肅隴南市徽縣水陽鎮(zhèn)石灘村。今年她忙直播，忙發(fā)貨，一直閑不下來，“今年的銷售額又創(chuàng)新高，將突破600萬元?！?/p>

梁倩娟經營的網店賣的多是米面油、蔬菜等農產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線上經濟更加活躍，她的網店訂單噌噌往上漲。梁倩娟帶人到地頭收購農產品，再依托同城配送送至千家萬戶。“云上下單、線下送達，保證了農戶的產品不因疫情滯銷，也保障了顧客的餐桌?！?/p>

隴南出產的花椒、核桃、蜂蜜等農產品，口感純正品質佳。然而前些年，因山大溝深，交通不暢，大量農產品“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農戶普遍收入不高。2013年，隴南有建檔立卡貧困人口83.94萬人，貧困發(fā)生率高達34.1%。不少年輕人外出打工，梁倩娟也南下廣東，做過流水線上的工人，也當過企業(yè)辦公室文員，“電腦使得相當熟練”。

在南方打工時，梁倩娟也想過創(chuàng)業(yè)，“可是家貧財力小，單干風險高，思來想去沒有干成”。

“我們的農特產品經營分散、品種多規(guī)模小，產業(yè)鏈短，發(fā)展電商能將劣勢轉化為優(yōu)勢?！备拭C省副省長、隴南市委書記孫雪濤介紹，近年來，隴南提出“讓空間上的萬水千山，變成網絡里的近在咫尺”，出臺一系列推動農村電商發(fā)展的政策措施。

聽說家鄉(xiāng)要發(fā)展電子商務，梁倩娟重燃創(chuàng)業(yè)夢想。2013年初，她辭職回鄉(xiāng)，拾掇出一間房，開辦網店。

梁倩娟至今清楚記得第一單生意是山東一位網友購買一罐油潑辣子，28元包郵。她包裹好后乘班車進城，來到縣城的快遞郵寄點，發(fā)完貨再乘班車回村，“沒掙到一分錢”。

創(chuàng)業(yè)近一年，生意沒起色，梁倩娟動搖過，“沒法子，物流、交通等‘卡脖子’”。

當時，隴南很多的通村路“晴天一身土，雨天兩腳泥”，還有不少“斷頭路”?！霸S多農產品在運輸過程中變色、變味?！绷嘿痪暾f。

脫貧攻堅戰(zhàn)打響以來，隴南陸續(xù)新建、改建農村公路1.2萬多公里、快遞服務站1062家、村郵站1200個。以前要進縣城郵寄農產品，如今快遞車進村上門取件。2015年起，梁倩娟的網店迎來轉機，“從早忙到晚，平均一天要發(fā)200多件貨?！绷嘿痪暾f，“父母那一輩，農產品收獲后要拉架子車，或者開上農用車，翻山越嶺去叫賣。如今鼠標點一點，土貨出深山?！?/p>

電商加快遞解決了農特產品的“出口”難題，農民自發(fā)種植特色農產品的熱情越來越高，可隨之而來的是電商產品趨于雷同。梁倩娟意識到：“要轉變思路，從‘種什么賣什么’轉向‘要什么種什么’，立足資源優(yōu)勢，搞好特色種植，形成拳頭產品。”

以前草草裝箱就運走的蘋果，現(xiàn)在頗有創(chuàng)意地打上了“此廂有禮”；以前單賣的核桃和蜂蜜，如今做成了核桃蜜糖，市場認可訂單多……梁倩娟細數(shù)新變化，有了新打算：“改變‘土味’農產品，生產適銷‘網紅款’，立足標準化生產，做強品牌?！?/p>

梁倩娟網店的名氣越來越響?！氨敬宓霓r特產品早就不夠賣。”梁倩娟說，她在全市范圍收貨，帶動周邊300多戶村民增收，其中100多戶為建檔立卡貧困戶。通過網絡銷售，梁倩娟平均每年幫助周邊村民賣出10萬多斤農產品。截至目前，隴南市已開辦網店1.4萬家，帶動15萬貧困群眾增收。

石灘村貧困戶石文剛就是受益者。由于身有殘疾，石文剛沒法把家里的核桃送出去賣，“只能花錢請人代賣，或者等人上門收，常被壓價”。梁倩娟得知后主動上門收購。核桃有銷路，價格有保證，石文剛“一年增收3000多元”。

2018年，梁倩娟當選為全國人大代表。今年全國兩會上，她建議國家繼續(xù)加大對電商扶貧的政策支持力度、技術幫扶力度，在冷鏈倉儲、品牌打造和法律保護等方面給予更多支持，“明年全國兩會，我將繼續(xù)關注農村電商升級?！?/p>

湖北巴東縣青年陳茲方——

“我覺得開網店適合我”

本報記者  范昊天

漫山的臍橙成熟時節(jié)，記者走進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巴東縣野三關鎮(zhèn)。在一片林間空地，只見一個袖管空空的小伙子坐在地上，正對著手機直播。

“今年雨水足，橙子水分大還特別甜，歡迎到我的網店選購，現(xiàn)摘現(xiàn)發(fā)！”小伙子伸腳摘下一個橙子。“我買5斤”“我買9斤”……手機另一端，網絡直播間里的網友紛紛下單。

小伙子名叫陳茲方，今年31歲，先天沒有雙臂的他，借著眼前小小的手機屏幕，幫助數(shù)百戶村民將農特產品賣出大山。

回到位于野三關鎮(zhèn)青龍橋工業(yè)區(qū)青龍社區(qū)的店鋪，陳茲方坐在電腦前，用雙腳熟練地敲擊鍵盤，剪輯前不久拍攝的采摘視頻。

“現(xiàn)在的網友喜歡看直播和短視頻，我也得不斷學習、掌握新技能。”陳茲方說。

出生于巴東縣水布埡鎮(zhèn)許家灣村的陳茲方幼年喪父，母親體弱多病。身患殘疾的他靠著頑強的意志，學會了以腳代手來生活。

陳茲方養(yǎng)過豬羊，種過天麻、烤煙，常常天不亮就隨哥哥下地干活。但因地處山區(qū)、交通不便，加之農副產品價格易受市場影響，他和家人日復一日辛勤勞作，但賺錢不多。

2015年底，巴東縣舉辦“信息趕集”掃“網盲”活動，幫助農民學習互聯(lián)網知識。陳茲方眼前一亮：“我覺得開網店適合我?！?/p>

沒設備、沒技術，開網店談何容易。作為當時湖北省9個深度貧困縣之一，巴東縣幾年來把發(fā)展電商作為助推脫貧攻堅的重要抓手。縣里鼓勵、扶持貧困戶和殘疾人自主創(chuàng)業(yè)，為陳茲方送來了企業(yè)捐贈的電腦設備。2016年初，陳茲方又參加縣殘聯(lián)組織的電商培訓，從網店申請開辦到資料上傳、運營維護，學得認真。2016年3月，他的網店正式開業(yè)。

“沒想到，這些山貨在網上這么受歡迎?！标惼澐秸f，“最多時一個月賣出去20多萬斤土豆?！?017年，他的網店實際銷售額近120萬元，純利潤約6萬元，陳茲方由此順利脫貧，更讓他高興的是，自己能回報社會了。

“今年我家?guī)资f斤柑橘差點爛在山上，還好有茲方！”回想起年初的經歷，野三關鎮(zhèn)東流河村村民覃小山一臉感激。

巴東縣盛產柑橘。每年2、3月份，正是椪柑、臍橙等柑橘品種大量上市的季節(jié)。今年遭遇新冠肺炎疫情，柑橘一度滯銷。覃小山種了100多畝柑橘，當時20多萬斤柑橘滯銷。

“快幫我們想想辦法吧！”覃小山找到陳茲方求助。

陳茲方是個熱心腸。2017年8月，在巴東縣企業(yè)服務中心幫助下，陳茲方的店鋪從水布埡鎮(zhèn)搬到了交通更為便利的野三關鎮(zhèn)。為建立穩(wěn)定的貨源，同時幫助更多人脫貧致富，他成立了“陳茲方生態(tài)農業(yè)專業(yè)合作社”，實行保底收購，帶動周邊200多戶農戶增收。水布埡鎮(zhèn)楊柳池社區(qū)貧困戶劉國龍腿腳不便，2017年陳茲方幫他在網上銷售土豆、雞蛋等，助其增收5000多元。

這一次，接到果農求助，陳茲方立馬行動。幾年前，他就注冊了抖音、百度等平臺賬號，如今粉絲數(shù)已超過60萬。他一方面通過網店幫村民銷售滯銷農產品，一方面嘗試在平臺直播帶貨。

3月底，陳茲方在覃小山的果園里開啟今年的第一場網上直播，現(xiàn)場采摘，現(xiàn)場發(fā)貨。他還用雙腳操控無人機，向網友展示美麗的巴東山水。9個多小時的直播，吸引了70萬人關注。此后，他又連續(xù)開了5場線上直播，幫覃小山賣出8萬斤柑橘，累計幫周邊村民賣出10多萬斤滯銷柑橘和其他農副產品。

在陳茲方的店鋪大廳，助手張雪松正在用另一臺電腦處理網店訂單、回復買家問題。眼前的張雪松，行走需要拄著雙拐，左腿褲管空蕩蕩的。說起陳茲方，今年28歲的張雪松也是一臉感激之情。

原來，陳茲方做電商出名后，縣里邀請他到各鄉(xiāng)鎮(zhèn)巡回宣講，為農村群眾傳授電商知識。講課過程中，不少人加他微信，其中一個微信昵稱叫“不倒雪松”的“粉絲”引起了陳茲方的注意。這就是張雪松，他6歲時因摔傷導致左腿截肢，殘缺的身體把他困在了家里。

聊天中，得知張雪松想創(chuàng)業(yè)，陳茲方就邀請他到自己的店鋪幫忙，負責打印單據、收款等事項。起初，張雪松對電商完全不了解，陳茲方就耐心地教。兩個月下來，張雪松逐漸熟悉了電商的一整套流程，因服務質量好，還多次得到客戶好評。

截至目前，陳茲方已在全縣作了幾十場演講，數(shù)萬人聽了他的電商培訓課程。

在巴東縣，電商主體已發(fā)展到1494家。今年前11個月，全縣電商交易額累計達到8.69億元，其中農產品網上銷售額達1.49億元。

“沒有電商，就沒有我的今天?！鼻安痪帽辉u為全國勞動模范的陳茲方感慨萬千。

版式設計：汪哲平

《 人民日報 》（ 2020年12月25日 13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