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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比慶幸,那縷溫暖依舊
當(dāng)街上的小發(fā)廊、超市門口飄出“歡樂歡樂中國年,紅紅火火到永遠”“我恭喜你發(fā)財,我恭喜你精彩”,仿佛一個暗號,默契地聲明春節(jié)就要來了。
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流動,在擁擠的地鐵上放空,有時候格外懷念家鄉(xiāng)過年的熱鬧。沿著回憶的濾鏡溯源而上,曾經(jīng)的年總是別有一番風(fēng)情。
快過年時,小孩子們總是反復(fù)唱到一首民謠 “新年到,好熱鬧。貼春聯(lián),放鞭炮。閨女要花,小子要炮。老嬤嬤買個木疙瘩,老頭買頂新氈帽?!币活w心雀躍著,慫恿家長給買鞭炮,買零食。
但往往以小孩子的心性,難以將好吃的留到過年那天,總會忍不住先買些解解饞。盤算著今年自己能收到多少壓歲錢,想想那個數(shù)字還挺美滋滋的。于是舍得大出血一次,拿出自己攢了一整年的10元私房錢,悄悄地在村頭的小賣鋪里買包跳跳糖,買幾根辣條,再揣上幾包“唐僧肉”,然后和小伙伴們一起跑到秘密基地,瓜分零食。心滿意足地吃完,還要緊張地抹抹嘴,互相問一句“我臉上還有東西嗎”,然后一陣風(fēng)似地野著回家。
回家后,看到大人正忙東忙西準備年貨,炸好的黃澄澄的丸子、酥脆的帶魚,香甜的果子棒……一只小手蠢蠢欲動想偷偷摸一個,正在和面的媽媽總會及時拍下,先呈出一份祭奠神靈,然后才允許我去“污染”剩下的。
炸丸子的過程中,是絕對不允許小孩子搗亂的,小孩子多嘴幾句“為啥炸了這么多丸子”,都會讓旁邊的大人不悅,像驅(qū)趕麻雀一樣把一群小孩子攆走,下一年甭管有多好奇,也不會自討沒趣,樂得做一個賈寶玉式的“富貴閑人”,只是可惜,這個“富貴閑人”也就當(dāng)了那無憂無慮的幾年。
從鎮(zhèn)上的小學(xué)、縣里的初中到市里的高中再到省里的大學(xué),那個曾經(jīng)炊煙裊裊、鄰里親密的村莊與我漸行漸遠,村里的小洋樓也一棟棟拔地而起,麥田一點點減少,家鄉(xiāng)的人懶得再自己炸丸子、炒年貨,直接買超市里做好的多省事……一切都朝著快速便利看齊,但總覺得少了那么一點味道。
大學(xué)時候回家,去集市采購年貨的路上,常見到路過在冬日墻根下穿著新衣、戴著新氈帽的老頭兒老嬤嬤,時光仿佛很悠長,他們把手揣在袖子里,懶洋洋地曬著太陽,見到來人,總會瞇著眼,然后口齒不清地緩緩念叨到“哎,這是誰家的姑娘,都長這么大了”,聽到聲音,我總會放慢腳步,暫時停住,笑一笑打聲招呼:“嗯,王奶奶,新年好,我才回來沒多久?!?/p>
后來每年回去,墻角石凳上坐著的老太太老頭兒就會少幾個,從奶奶口中,我聽說哪位老人年前去世了,誰又被閨女接去照顧了,看著你長大的人在慢慢離你遠去,從此,那條回家的路上少了些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關(guān)切,而我行走的腳步也越發(fā)匆忙。
如果說年味的消散是商業(yè)化潮流下的必然趨勢,那么在鄉(xiāng)土文化走向沒落中,童年也在逐步消逝。過年時,家里的弟弟妹妹、侄子侄女每人手拿著一個手機或者Pad,還是盯著屏幕不放松,再也不會像我們從前那樣在麥田里肆意撒歡,在泥土路上追逐嬉鬧。他們的春節(jié),已不再土味十足。
但美食無論何時依舊是串聯(lián)起春節(jié)的密鑰,由一碗臘八粥拉開了春節(jié)的序幕,包著錢的餃子帶來了春節(jié)的高潮,那吃幾個便會膩口的元宵與老鼠偷喝油的面燈標志著春節(jié)的落幕。雖然比起奶奶口中的“當(dāng)年過節(jié)”已少了很多年味。無比慶幸,那縷“家人閑坐,燈火可親”的溫暖依舊。
除夕晚上,一家人圍繞著八仙桌,桌上必須擺上成雙的菜品,成雙的碗筷,每人捧著一碗餃子,暗暗比拼誰能吃到包了錢的那個,討個吉祥如意的好兆頭。吃完飯后全家搬著小板凳坐在電視機前看春晚,嗑瓜子,聊聊天,熬著歲等到凌晨1點放鞭炮,這些約定成俗的習(xí)慣如同滲入血液一般,默默恪守一年又一年。
那些閃閃發(fā)光的日子,無憂的歲月,已經(jīng)遠離,從前慢的故事再難講到下回分解,而有些人也注定只能封存于過去的回憶里。遷徙、流散、失落、痛楚,混雜著快樂、單純、奮斗與美好,在鄉(xiāng)土文化的衰落與童年的消逝中,春節(jié)變成了一個符號化的存在。它是一個儀式,更是團圓的信仰。
只是年紀越大越對過年少卻了期盼,多了焦慮。因為驀然回首,發(fā)現(xiàn)自己也到了被催婚的年紀。從問成績排名到問對象收入,畢業(yè)后的春節(jié)過得步步驚心。在七大姑、八大姨的圍攻之下,唯有淡然哀嘆一句,“婚否,婚否,我還是單身狗”。而明年的春節(jié),在不變的新年氛圍之下,不知道這個答案會否有所轉(zhuǎn)變。
編輯:張同天
關(guān)鍵詞:春節(jié) 慶幸 溫暖 依舊 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