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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文化交流的意義
——劉震云在維也納聊《我不是潘金蓮》
作家劉震云的小說《我不是潘金蓮》最近新出了德文譯本。日前,國家漢辦和維也納大學孔子學院邀請劉震云在維也納萊波雷洛書店與讀者見面。該書德文版譯者、著名漢學家阿克曼先生也一同現身。在這個緊挨維也納市中心斯蒂芬大教堂、寸土寸金的書店,每個角落都擠滿了聽眾。
劉震云與奧地利讀者見面會現場。 王懷成攝/光明圖片
書店主人舜卜爾女士說,劉震云已經不是第一次讓小店賓朋滿座了。讓她高興的還有,“孔子”也走進這個西方書店,而且恰逢她的書店剛被評為奧地利最佳書店。
見面會很快轉入正題。曾當過德國歌德學院莫斯科和北京分院院長的阿克曼先生是位跨文化交流的專家,他以歐洲人懂得的方式介紹了這位在中國大名鼎鼎的作家。他介紹,劉震云出生于河南的一個村莊,當過兵,上過中國最著名的大學北京大學,當過記者。阿克曼對在場的奧地利讀者特別強調,劉震云從前出生和生活的村莊可不是奧地利下奧州田園式的村莊,那里從前的生活很苦。在與劉震云的互動中,阿克曼還說起他很早以前在河南見到了劉震云時年93歲祖母的經歷,以此佐證跨文化交流和理解是多么的有意義。
阿克曼朗讀了譯作中的片斷,聽眾聽得出神,不時發(fā)出笑聲和掌聲。劉震云認為,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很重要,需要像阿克曼這樣能將中國式幽默傳達給西方讀者的翻譯家。他說,他的書如今被翻譯成20多種文字,他隨著譯者和譯著也去了20多個國家。因為這些國家有不少人讀過他的書,因此就有了理解和了解,他去那里就沒有陌生感,“我的書中有100多個人物,他們給我打了前站,我再去就是和他們會合”。他還表示,這次應國家漢辦和各地孔子學院安排去了瑞典、荷蘭和捷克,現在來到奧地利,還將去意大利和德國。這次交流對他來說是一次很好的跨文化交流的機會,可以集中聽到不同語言讀者對他作品的評價。
阿克曼說,像他這樣的中國文學翻譯者和中國文學在歐洲如今還會遇到不少的阻力。當他向這里的出版社推薦中國文學作品時,被問到的第一個問題往往是,作家是不是一個“持不同政見者”。當聽到否定答復時,原本喜悅的出版商會立即展現一臉失望。這種在歐洲出版界還存在的對中國現實極端的、簡單化的、扭曲的偏見,是中國作品在這里需要面對和克服的一個重要障礙。劉震云作品中當然有批判,但他不是“持不同政見者”。
劉震云則說,其實一味追求諷刺、批判和揭露社會的作家并非第一流的作家,因為這些功能新聞報道就可以做得到。文學最重要的作用是要透過現象看到問題的本質、生活的本質,進而看到人性的本質。一個作者最重要的責任,是把生活中被忽略的人、情感和話語一點一滴打撈起來并告訴大家。他說,在這個意義上,《我不是潘金蓮》不是一部社會小說,也不是一部政治小說,而是一部關于一個人說一句話能在這個世界上到底占多大分量的故事。例如,如今特朗普、默克爾和普京這三位每說一句話,全世界很快都知道了。但李雪蓮這個普通的中國農村婦女想說的一句話——“我不是一個壞女人”,說了20年,世界上卻沒有一個人聽她的。當全世界的人都不聽她說話時,她只能對牛說話?!爱斘蚁雽⒗钛┥弿谋蝗澜绾雎缘哪酀糁欣鰜淼臅r候,我發(fā)現她眼中充溢對我感激的目光。李雪蓮似乎在對我說,你是我的第二頭牛?!边@本書在中國已經賣了200多萬冊,所以現在全中國的人都知道,有這么一個叫李雪蓮的人想告訴大家“我不是一個壞女人”?!拔业臅F在有20多種譯本,有20多個國家的人都聽到了這個中國婦女想說的這一句話。這是我寫這本書的根本目的。如果說我批判什么,那就是我們這個世界對普通人所說的話還存在漠視,因為我并不覺得李雪蓮的話沒有特朗普、默克爾和普京的話重要。相反,它更重要?!?/p>
現場不少奧地利讀者想知道,故事這么出神入化,是不是作家的生活中有寫作的原型?劉震云說,這個故事在實際生活中沒有原型,因為生活中的人身上未必能夠發(fā)生一個完整的故事。生活中的人可以產生特別真實的細節(jié)和情節(jié),但在文學作品中,需要作家通過想象力把這些細節(jié)和情節(jié)搭建成一個完整的藝術結構。就像維也納的斯特芬大教堂,生活中不存在可以照搬過來的教堂,但存在石頭,是工匠按照設計用石頭一點點建起來的。
阿克曼向記者表示,中西文化面對面交流很重要,可以增進了解,消除誤解。中國文化走出去需要更多的不僅能抓住中國讀者而且也能引起西方讀者興趣的“劉震云”。
(本報維也納3月27日電 駐維也納記者 王懷成)
編輯:邢賀揚
關鍵詞:劉震云 維也納 《我不是潘金蓮》